第二二章 蒙汉对决（上）
贾家农庄之外，打麦场上。
厚厚的积雪、凛冽的寒风，硕大的石磙、高高的麦秸垛，渲染着一种肃杀紧张的气氛。
三十来个蒙古孩童，聚在打麦场北边的麦秸垛下，懒洋洋地看着从南边慢慢走来的十来个汉人娃娃。当先一个孩童约莫十一二岁，生得健硕魁梧，远远看见那些矮小瘦削的汉人娃娃走来，盘腿向雪窝里一坐，笑眯眯地用汉语高喊一声道：“喂！孟小七，算你有种，真的敢来和我打雪仗！我还以为昨天你是说着玩呢，哈哈！”
孟小七依旧学着彭玉谭的老学究样子，倒背着小手，慢悠悠一步三晃地走在小伙伴前头，低着头答道：“江湖好汉，说话必须得算话。我还以为你小鞑子忽二良今天不敢来呢！”
对面忽二良等众孩童一阵哄笑！
一个蒙古孩童道：“帮主，这帮人一个个瘦瘦巴巴，团在一块儿还没有一头骆驼重，不用咱们去打，一跺脚就把他们震趴下啦！”
又是一阵哄笑！
忽二良道：“孟小七，我疯牛帮不打无名小辈，你昨天说你也有帮派，那你说说，你是什么帮？”
“斗牛帮！”孟小七依旧头也不抬，慢悠悠道，“专门收拾疯牛的斗牛帮！”
三十几个蒙古孩童一阵骚动，许多孩童开始骂骂咧咧。
忽二良笑道：“口气不小，还什么斗牛帮？看我怎么收拾你们这些贱种娃娃！”
说罢，忽二良腾身站起，双手叉腰，道：“兄弟们，咱们比他们年龄大，一起上算是欺负他们，前锋队，出列！”
唰！话音未落，六个精壮的蒙古孩童站了出来，每人手中攥着四五个团好的雪球，腰里挂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牛皮书包，里面显然也都是团好了的雪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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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小七停住了脚步，转回头瞧了站在自己身后约莫三丈远的“士兵”一眼。
他身后的十二个伙伴，被他分成了两组，每组六个人，每个人身上跨一个粗布大口袋，里面也都是团好了的雪球。
闹闹、琉璃梗儿、狗毛、柳条、阿四、小猪脸儿六个人在前，每人之间间隔两步，各按方位摆成了一个勺子形状。
皮皮、晋快嘴儿、牛儿、老瓜瓤儿、雪里红儿、酸菜驴六个人在后，每人之间也是间隔两步，各按方位摆成了一个扫把形状。
多么威武雄壮的队伍啊！最大的皮皮闹闹哥俩才九岁，细皮嫩肉、弱不禁风，一副游山玩水的公子哥模样；最小的雪里红和酸菜驴才刚满六岁，獐头鼠目、左顾右盼，清鼻涕一会儿流出来、一会儿又被吸回去。十二位将士个个都那么瘦不拉几、矮不仑敦，傻傻乎乎、畏畏缩缩！
多么值得信任和依赖的将士啊！见到对方六个前锋出列，十二个小伙伴紧张起来。晋快嘴儿的腿肚子有点哆嗦、老瓜瓤的门牙开始打架，站在队伍最后面的酸菜驴和雪里红，甚至悄悄地往后撤了一步！
孟小七依旧气定神闲，冲着十二个小伙伴点了点头，笑道：“哈哈！还不赖嘛，本帮主还以为你们要尿裤子、掉头就跑呢！”
闹闹咬着牙说道：“我才没那么怂包！帮主，你下令吧，痛痛快快打一仗。纵使败了，咱也败个痛快！”
孟小七笑道：“二公子放心，有我在，咱们赢定了！”
晋快嘴儿结结巴巴说道：“帮主你可别……吹大话……他们个子又高人又多，要是……实在不成……”
“闭嘴！”孟小七把金鱼眼一瞪，突然厉声道，“你的个子也不比他们矮多少！大伙来都来了，怕个鸟咧？谁敢后退一步，谁就不是贾家庄的英雄好汉，以后我就不带他玩！今天是咱斗牛帮成立的大喜日子，咱就先拿这疯牛帮开刀！名扬四海、在此一战！”
说完，孟小七从身上的布口袋里掏出两个雪球，低声对小伙伴说道：“听着，待会儿这六个小鞑子冲过来，你们谁也不许动、谁也不许扔雪球！听清楚没有？你们就看本帮主一个人打翻他们！”
小伙伴听了，先是瞠目结舌，转而又松了一口气，俱都心道：老天保佑，送死帮主去、黑锅小弟背，甚好甚好！但愿帮主不是吃错了药胡吹大气！
晋快嘴儿等几个胆小气沮的心中更是暗想：待会儿孟小七要是先被打倒了，我还是拔腿就跑的好，管他什么斗牛帮的威风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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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见孟小七攥着雪球，把小短腿叉开，威风凛凛地大叫一声：“小鞑子！过来受死吧！”
话音未落，只见他身子向后一仰，好像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一般，把两个雪球一前一后拼了命地扔将出去！
“啪嗒、啪嗒，咕噜噜噜……！”
两个雪球落在雪地上，又向前滚动了几下，距离忽二良的六个前锋竟还有一丈多远！
“哈哈哈哈哈哈……！”
忽二良这边的孩童们又是齐声大笑起来。六个前锋笑得直把手中的雪球都掉在了雪地上，手指着孟小七笑个不住！
孟小七的十二个“士兵”呢？再一次来了个瞠目结舌！
闹闹气得直跺脚，低声说了句：“真丢人！”
琉璃梗更是偷偷嘟囔了一句：“帮主你这扔的还没我远！”
直肠子的牛儿最绷不住，见了帮主这“气吞山河”的一扔，仰天叫了一声：“这回死定啦！”
雪里红和酸菜驴更绝，心里难受说不出来，干脆咧开大嘴，哇哇哭了出来！
就这？帮主你就这？扔都扔不到人家脚底下，你还一个人打翻人家前锋队？完蛋！彻底完蛋！斗牛帮当天成立、当天灭门，即将成为史上最最短命的帮派、最最悲催的帮派、最最恶心人的帮派，木、有、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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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小七一声讪笑，耸耸肩，对着忽二良道：“笑个屁！小爷这是活动活动手脚，有本事放马过来！”
忽二良将手一挥，笑哈哈地道：“前锋队听令！原地不动，让他学学雪球该是怎么个扔法，给我砸死他！”
“嗖嗖嗖……！”
六发炮弹好似流星赶月，挂着风似地，一齐向着孟小七招呼过来。
斗牛帮十二位将士把眼一闭，心说：完蛋，帮主！再见！
……
待十二将士睁开眼再看，咦？世界上真的有奇迹？
真是神了啊，帮主他老人家好好地还在前面站着，六个雪球一个也没砸到他身上！
只见孟小七倒背着小手，一个劲儿地摇头，笑道：“唉，都说是咱蒙古骑兵英雄得不得了，个个箭法入神，却原来扔雪球的准头这么差劲！唉，丢人，丢你们先人！”
忽二良不笑了，瞪起眼睛看了看孟小七，炸雷般地一声怒吼：
“前锋队！给我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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