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新帝登基
谁能想象，堂堂皇帝听信江湖骗子开辟炼丹室，准许以血肉之躯炼丹。
第五鸿疯了吗！
苏灿宁以为那些骗子道士炼丹最多也就用重金属或者剧毒物质炼出吃死人的东西，可眼前一幕大大超乎她想象和预料。
我们从不相信世界血淋淋的真相，直到真相摆在面前。
脸色惨白：“可能，可能他不知道。”不知道这些骗子是用人炼丹，不知道手段这么残忍。
沈牧寒没说话。
这么大动静没有皇帝的授意？不可能。
囚室中，是几十张麻木绝望的脸。满屋子断手断脚，没一个被拖出去的人在传出惨叫后就再也没回来。
‘嘭！’
大门被踹开，所有人都往墙角瑟缩，谁也不想成为被拖出去的那一个。
突然狂风吹迷了眼，待风停时他们已经摆脱那个昏暗血腥的屋子，四周是清新的空气和鸟儿的名叫。他们已经位于云京城外。
“快走吧，别回来了。”说罢，少女衣袂飘飘，飞入白云间消失。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激动跪下，额头一声声磕进柔软的泥土里：“仙女！仙女！是仙女救了我们！”
“咳咳。”每一次咳嗽都牵扯内腑的疼痛，拿帕子的手苍老干枯，又引起内心的狂躁。没用，还是没用，这具身体时间不多了。
‘啪嗒’
桌子上刚进献上来的丹药，瓶瓶罐罐全部挥洒到地上。宫人和道士匍匐地上，大气不敢出。
“滚！全都滚出去！”
几人逃窜出去，只剩下两个人。
“朕说了滚，想死......青儿...”想上前，却又颓唐地坐直，神色阴晴不定，“终于愿意说话了吗？”
“第五鸿，你让我后悔救你。”软糯的娃娃音尽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对上那双厌弃的杏眼，修长干枯的手掌握着龙首微微用力：“知道了？”虽是问，但答案不言而喻。他如今瘦得厉害，颧骨吐出，笑起来带着具有侵略性的阴森，“哈哈...可是你给的野心，只有长生才有第五氏江山千秋万代，”说完瞥了眼沈牧寒，“我是天子，既然知道逆天改命的可能，为什么要甘于此。”
也不甘心当个渺小的凡人，就这么被她抛弃。
“这么说还怪我咯，自己不想活干嘛不自杀啊，非要当昏残暴冷酷的昏君。”
无力地往后倾了倾，眼尖微垂，一双眸子亮的瘆人：“宁儿，你可知，最温柔的是你，最无情残酷的还是你。我为何要当昏君，你真不知道么？”
这人的三观已经完全没救了：“别说是为了我，就是你自己不想死。当初就明确肯定说了不喜欢不喜欢，难道我表现得还不明显吗？”要是自己拖泥带水的玩暧昧把人弄成这样内疚就算了，可一直在拒绝。
他要固执己见我能咋办，我也很绝望啊。
“为什么？这句话我三十年前便想问，我哪里做错了，陆杨村朝夕相处为何到我什么都有了你却毫不犹豫的抛弃！当日大殿之上你是想说我连一个初次见面的小孩子都比不上吗！难道，连喜欢你，爱你，护你都不行？我如何控制？每日想的念的梦的都是你，放弃便是万丈深渊，痛不欲生。第五氏江山与我何干！是他们咄咄逼人，不过是想和你远走高飞过那神仙眷侣的生活，竟也得不到？”什么江山，皇位，他要的始终只是一个她。
沈牧寒将快要暴走的苏灿宁拉回来，淡淡的声音没有任何波动：“自己找虐。”
总结很到位。
惨淡笑了：“对，是自找的。”
“第五鸿，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好自为之。”
缓缓抬眸，定定地看着她：“我命不久矣，对吗。”
“嗯。”
那个人坐在金雕的龙椅上，周围被黑暗笼罩，没有一丝生气。
出了皇宫，那股压抑的感觉才烟消云散，苏灿宁没想到到如今这修为了还能被外物影响。沈爷爷说是她修为增长太快心境不稳，容易入魔。
“你本可以救他。”
坚决摇头：“不行，不喜欢就不能给对方一点希望，坚决保持距离，我现在可是有家室的人，”第五鸿都说了不爱她就死，救活了自己不成白莲花了？她可一点都不享受被种病态的爱恋包围，“我身边怎么净招变态。”
前世的小猴子是，第五鸿也是，还好这辈子小猴子还很乖巧，没那么变态。
沈牧寒微微垂首，听到她嘟囔的最后那句话，抿唇不语。
三月后，青斗帝薨，四皇子和赵奕忠带精兵入宫。连续四日，云京城动乱不堪，苏府和靖远侯府，肖府，以及太子党各官员府邸被围四天，到处都是城卫兵，金吾卫。大火，兵刃......
数百傀儡和苏府府兵守护苏宅三天三夜，四皇子损失数万人也没有攻破苏宅。
第四日，贤王携圣旨领兵攻入皇宫，四皇子败，押入大宗寺，太子登基后立国号启辰，四皇子贬为庶民，与其同党被贬千里，途中暴毙。
可奇怪的是，苏府和靖远侯府外的包围仍在，在第七日才撤去。
“启辰帝忌惮靖远侯和苏家，想利用此次叛乱将两家拉入谋逆四皇子党然后问罪，”云侯这几日也是频繁往皇宫跑，然而他与太子平日交往虽然亲厚，可都是建立在不涉朝政上，“贤王出面跟启辰帝夜谈，第二日便改变决定。”
况且这几日过去靖远侯府早就反应过来，陆行之威望极高，他若反，民意指不定会支持。
总而言之这事最后不了了之，没落那么多世家，苏家和靖远侯府却仍屹立不倒。
“反正到时候到处都挂红布红花，加些花篮花环更好看呀，花的问题我来解决。”苏灿宁倒不是想特立独行来个西式婚礼，但是凤冠霞帔不妨碍在旁边立花门。
云侯断然拒绝：“若是想要花自然由我这个丈夫去，你只管等着便好。”
“那么多月季玫瑰除了我你上哪儿找啊！”怎么关键时刻这么轴，意识到这小子又不知道在生哪门子气，没好气地问，“干嘛又生气？”
薄唇蠕动，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那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嘛，女孩子本来就爱多想，要是我想成其他的，是不是你不喜欢我了不肯娶我不重视我，到时候有你后悔的。”反正苏灿宁是觉得，爱情是经不起考验的。
着急的将她柔弱无骨的小手揣进怀里，耳根泛红：“求亲本就应该是男子所为，结果大殿之上的人是你。如今好不容易要娶你了，怎能又要宁儿来操心，实非大丈夫所为。”
原来是介意求婚的位置。
吧唧一吻落在他唇上。苏灿宁的黏糊劲暴露得淋漓尽致。
云侯摁住她的后脑勺，本来是轻啄，最后变得紧密，缠绵。直到两个人都呼吸困难才堪堪分开，盯着她的眸子犹如深不见底的黑洞。
“你你你！”这还是小猴子第一次主动，竟然就无师自通来个法式的。纵是厚脸皮如苏灿宁都红了脸。
露出两颗小虎牙：“我如何？”
“大流氓！”
将人拉到怀里，深深嗅着这熟悉的馨香，却也忍着没有再多的动作：“小流氓配大流氓，正好。”
“......”肿么肥四，乖巧腼腆的小猴子啥时候进化了！
“宁儿，大婚后跟我回凤州如何？凤州是父王封地，四季如春，天涯海角，你我同舟。”
两只手捏着他的大手掌玩：“好。”小猴子十九，这几年身高一天一个样，已经有一米八五，两只手宽厚，手指修长白细。
再看看自己的。两只爪子被他反抓便轻轻握住。
“烦死了，明明我是修士，身体状况没问题，为什么还是长不高。”苏灿宁，十八，身高一米六。就比前世高了三厘米。
哭死的心都有了。
在南方时一米六还算正常身高，南方普遍矮小，可云京城是北方。苏灿宁现在出去没少被嘲笑身高问题。
揉了揉她柔软粉嫩的耳垂：“现在也挺好，珠玉秀珍凝皓，刚好够捧在手心。”
两巴掌蹂躏他俊美的脸，这张脸最丑和最好看都是她的：“土味情话满分!”
听别人聊骚觉得恶心，可这话从小猴子嘴里吐出来，怎么听怎么甜。噫，真是堕落了。果然情人眼里出西施么，只要是喜欢的，怎么看怎么顺眼。
“哀家就知道，能让小猴儿到长寿宫来要花的便只有你了。哀家愈发期待你们大婚之日，这么多年，可算是能看见宁儿身穿嫁衣嫁做人妇的模样。哀家还以为，你永远孩子心性，自由散漫，未想能降住你的竟然是哀家养大的小猴儿。”
新帝登基，华年如今是太皇太后，仍住长寿宫。三代帝王替换，只有她还在。
“哎，最近时常觉得寂寥，先帝不服命造下杀孽，不得善终。人啊，总是要认命的。”说罢叹了口气，语气淡然，更多的是薄凉和感慨。
她和青斗帝至始至终都靠着苏灿宁这一个联系，互相尊重礼让，事实上彼此都是仇人。杀母之仇，怎是说算就算。青斗帝半世折腾，执念深重，真是可怜，可悲。
“其实长生没什么好的，不斩断尘缘就是精神上的折磨，”末了叹口气，“我就是不正常渠道上来的，惆怅。”
云侯如往常一般到长寿宫给太皇太后请安，然后接走苏灿宁。
满是褶皱的双眼笑容慈爱，这俩人啊，还没成亲就谁也离不开谁了。
抚摸着干瘪松弛的手背，眼中迷茫，挣扎，幽深，最后坚决。嬷嬷来报，启辰帝责令史官连夜修改史册，新帝登基之事才真算了了。
成王败寇，历史终归是在胜者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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