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夜凉如水人亦醉

　　这几日虽然洛安故作镇定，但他愁眉不展忧思重重的样子不免让冷月起疑，会不会那天晚上其实还有活口？如果是，他们一定不是从正门离开的，那么很有可能走地下水道。那边摔下去会出人命的，更糟糕的是如果那人看懂了她准备销毁的寒冰九梦，后果将不堪设想，因为没有寒渊之水为引，那个人会变成比她更可怕的魔鬼！

　　该怎么问出口，才能让洛安好受一点？冷月轻轻转身，看着睡在床铺另一侧洛安的背影。因为他们都小心翼翼怕弄伤了彼此，所以睡觉就算同床共枕也一定是各睡一边并且被子也是分开的，两人会很有默契的背对背，就怕一转身会忍不住抱上去。

　　窗外夜色极好，淡淡的月光洒在他的侧脸上，睫毛一颤一颤的，他居然还没睡！

　　冷月终是没忍住，无声上前，隔着被子一手环着他的腰，脸隔着被子贴在他背上：“我们聊聊吧。”

　　洛安怔了下，然后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嗯。”

　　“寒冰九梦是千年前最危险的禁术，是我爹征战沙场，从一个疯子那边抢来的。抢来之后，所有长者都劝我爹赶紧把它烧掉。但我爹娘都是武痴，又极聪明，我娘把寒冰九梦从爹手上要来过目后，悄悄刻在一块百年坚冰上，我爹娘就烧了原先的秘籍夜里偷偷修炼。”冷月眼前渐渐模糊，她顿了顿：“有一天夜里，我看见爹娘在秋鸣寺的院子里比武，两人似乎都杀红了眼，怎么要命怎么来，似乎非要杀了对方才能消停。他们的性子也一天比一天暴躁，甚至开始争吵，他们从来不会这样的，我渐渐觉得，爹娘好像变了。”

　　洛安轻叹，转身把她抱进怀里，轻轻拍打她的背。

　　“我努力想让他们不要吵架，我就开始和周围的邻居学习怎么做好吃的，开始学做很多事，比如爹爹喜欢下棋，娘喜欢绣花做衣服，我都学了，可他们总是愁眉不展。后来有一天我爹急冲冲回来，告诉我娘寒渊的水可以压制寒冰九梦的魔性，他们就像着了魔一样，每天必须依赖寒渊的水，否则脾气又会暴躁，有时连我也会无故被打。”

　　洛安难以想象，寒渊的水分明是腐臭了的血凝结成碎冰，带着浓浓的腐尸味，居然有人会因此上瘾。

　　冷月摇摇头：“后来我把寒冰九梦丢进了地下河道，想让水慢慢把坚冰融化。但凡事总有万一，若有人捡到并破解了修炼的话，魔性会比我更深，直至万劫不复。”

　　“糟了！”洛安惊叫坐起。

　　“怎么了？”冷月心中不详的预感越发明显。

　　“那天我让那个红衣菩萨和苏无忧从地下河道逃了......我......是不是闯祸了？”洛安小心翼翼的看着她，本以为帮了两个人，这下惨了，万一害人了不是更过意不去！

　　“糊涂啊！且不说过了河道是万丈瀑布，冲下去基本不要活了，就说寒冰九梦那块坚冰就是堵在出水口的，慕沐下去了自然会看到，那些字她偏偏看得懂，若她真的炼了......河水东流，流向灵凰，明日一早就收拾东西，我们去灵凰！就沿着河道找找，实在不行就搜遍灵凰，一定要把慕沐翻出来！”

　　“那这边怎么办？”秋鸣寺地下机关众多，若无人看守被人误入，不是又要有人枉死？

　　真是急疯了，冷月有些懊恼，这里确实不能没人管，何况这里还隐藏着一个连何鸣秋和慕千阑都不知道的秘密。

　　“阿月......你别不说话，这样我更慌了......”洛安急红了眼，慕沐虽然十恶不赦，苏无忧虽然暴戾狠毒，但若因他而死，他活着也不好受。这脑子一乱，就全没了主意，只好依赖冷月了。

　　冷月深吸一口气先让自己冷静下来，细细一想，说道：“给我一天时间，明天一早我写一张清单，你按清单上所列的去买，我负责打理好这里，我们后天出发。”

　　“嗯。”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明天但愿能早早买完，也好帮阿月一些事，毕竟这次祸真的闯大了，他如何能心安？

　　“你是怕我那时候失去理智再犯错才会教她们这么做，况且你也不熟悉这里，所以这不赖你，这是我欠她们的，无论如何我也要找到她们。夜深了，你再睡一会吧，这几日你都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会撑不住的。”冷月一边说着一边扶他躺下。

　　“可是......”这个节骨眼上哪里睡得着啊！

　　“出去走走如何？”冷月建议道，这些琐碎的事让她来烦忧就好，她哪里舍得让洛安去担忧这些。

　　“也好。”现在心里乱得很，也许吹吹夜风反倒心安一些。

　　夜风微凉，月色正好，空旷的山道上充斥着淡淡花香，伴随着山涧的流水声，别有一番情调。

　　冷月一路沉默，这条路许久没走的路，仿佛还有当年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影子，爹娘牵着刚学会走路的她，也是在这样美的春夜里散心赏月。那时候，她喜欢一边抬头看着零零散散数量并不多的星星一边走路，爹娘就一左一右的牵着她，脚下只要有石头，他们就会把她拉起来，惹得她哈哈直笑。

　　吸一口这清甜的山风，思绪又清明了许多，她苦笑摇摇头，这样的日子早在千年前就结束了，她已不能像寻常女子那样委屈了找爹娘哭诉撒泼，也不能随心所欲的去拥抱自己喜欢的人，甚至连一起白头的机会都没有。

　　洛安心中始终忐忑，阿月大概还是怪他的，否则为何总是愁眉不展，不言不语？“我带你去个地方吧。”正当洛安万分纠结的时候，冷月居然开口说话了，声音柔柔的，轻易散在这温柔似水的夜色里。

　　“嗯？”洛安没有听清，只知道她说话了，冷月就当他同意了，拉着他往另一处偏僻的山道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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