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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第一次见面


  这三人来到账外,按照楚国的规矩将武器放在银盘中,公主倒是也没安排人再搜身。这一行人顺着红毯,走进大帐。巴郎心思细腻,风度稳健,他稍稍一看周围:楚国武将全幅武装,依次按品级站好,脸上神色既飞扬又克制。想必是楚国上层早有交代,不许失礼于人前。巴虎心志单纯,又一贯敌视楚人,走进大帐时不免有些虎视眈眈的,满脸都是对敌人的不屑之色。他刚刚被迫摘下了随身的匕首,心中十分不甘心,想着就算只凭自己一双赤手空拳,打趴他们一帐子人也不在话下。而位于中间的,便是召波小王子。他第一次见到敌方的最高统帅,心里有些战战兢兢。可是他一进帐,便问道了一股似有似无的香甜气息,这气息莫名地让他心中安宁了不少。

  此时的大帐因公主逐渐躲在县衙处理公事,已经拆除了后帐部分,显得极为宽敞。从帐口到公主的宝座足有几十步远。这大帐内虽然没有太极宫一般的金玉装饰、宝石雕琢,可这股虎狼之师的气势,倒是比那些奢华的宝器更震慑人心。帐内挂有地图和弓箭,格子上摆着兵书,两边站着整齐的盔甲将士,最厉害的是居然在大帐中央卧有两只巨狼!

  这两只狼就是一直守护天元娘娘神像的野狼,它们近日在李城附近徘徊却从未伤人,只是吃些战死的军马过活。直到有一天穆木偶然发现了它们,便将它们献给了公主。穆木告诉公主,这群野狼就是在嗅过公主亲赐的方巾后,才放过他们的。这次它们冒险前来,必定是面见天人真身才可罢休。公主和兽族一向有缘,她见了这两只野狼喜不胜收,便将其收到麾下。而两只巨狼在公主面前十分恭敬顺从,可别人哪怕是想靠近一点,两只巨狼便变回本来面目,野性十足,不可触碰。

  召波和巴郎、巴虎刚刚走到楚国公主二十步距离的时候,两只巨狼“噌”地站来起来,全身紧绷,皮毛绽开,露出獠牙并发出威胁的低吼。他们三人都是草原上的猎手,自然知道这两只野兽已进入攻击状态,若再走进一步恐怕两只野狼就要扑上来撕咬了。自己手无寸铁,周围又毫无帮手,难道就在此止步,白白让楚人看到自己软弱一面吗?巴郎巴虎心中还有一层顾虑,就是绝不能让小王子受伤。他二人不由地走上一步,将召波挡在身后。召波虽然年纪小,但也是男子汉气概十足,怎么可以让他人白白照顾,他顿时就要推开巴郎巴虎。三人正在危难之际,突然听到一个女声喊道:“黑云、黑雪,回来!”

  那两只野狼听到命令后,立刻收起了杀气,不甘愿的慢慢地撤后了几步,这时还不忘向巴郎巴虎呲了呲牙。三人寻声一看,不禁惊诧万分。正如同穆木和巴图一样,珍那酷似天元娘娘的容颜让燕族人又惊又怕!饶是召波也能猜出来,由士兵、巨狼护卫的盛装女子必是楚国公主无疑,可她怎么会长得和燕国守护神一模一样!三人心中一沉,这巴图惨死,燕族溃败,也许早有天定啊。

  三人正在震惊之际,还是穆木故意咳了一声,提醒他们在公主面前要行礼。三人这才回过神来,召波按照出发前吩咐,只是行拱手礼,而其他二人只是再加鞠躬而已。

  戚威见这燕人还如此嚣张,便故意出声道:“久闻燕国小王子不仅教化出众,甚至可谓知书达理。怎么见到我大楚公主不行稽首之礼?难道是分不清尊卑吗?”

  那巴郎不疾不徐地回道:“此言差矣。楚国公主不是楚国皇帝,和我燕国王子一样身份,怎需行稽首之礼?且我常常听说楚地男尊女卑,公主又怎么可以和王子比肩?正因为我燕国王子彬彬公子,先行致礼并不在意。但是楚国公主见礼后而不回礼,难道楚国人不仅牝鸡司晨,而且教养粗俗吗?”

  那巴郎故意要激怒楚国公主。都说楚国公主打赢了巴图,可是到底巴郎始终不相信这是公主真实的能力。一个从未上过战场的丫头片子,怎么可能打败燕族第一勇士!巴图族人不知有多少怨恨和不服,巴郎便要试一试楚国公主的深浅,看看她到底是个多精致的绣花枕头。

  果然,巴郎的话说完,大帐里的气氛便波动起来。楚军各个将领被激了起来,一个个横眉瞪目,手都摸向了腰间的剑柄。他们都等着,只要公主一声令下,登时就能把这几个毛人剁成肉泥!

  珍并不答话,只是悠闲地给黑云黑雪搔着下巴,两只巨狼舒服咪起了眼睛。她心里明白,这巴郎和太子弄不好都是用她当刀子。巴郎出言不逊,想故意激怒她,干扰和谈。一方面也许是因为私人情绪。可另一方面,和敌人来和谈,在燕国还是一个不能被接受的事情。召波也许就会因为背上出卖燕土的骂名,从此失去人心,将来再想在朝政上有什么建树就会变得太过艰难。而太子那边,在此皇权更替的重要时刻,他自然是一步也不能错。太子将没有决定权利却可作为人质抵押给楚国的小王子送来,这似乎是在说,召波你随便拿去,你不能不认同我的诚意。但是触及实质的两国边境问题,他却临头一缩,不见人影。

  珍也不理他人,兀自将穆木招上前来,附耳几句。穆木听完后,神色凝重,便领旨退下了。元暮见公主如此气定神闲,想必是因为公主心中有数,他们也不屑于和这燕人吵嘴,便隐忍着不发作。

  珍这才抬头,好似没听到刚刚巴郎那一番诋毁一般,慢慢地向小王子开口问道:“你可就是召波王子?今年多大了?可曾读过什么书?”

  召波受过楚语教习,能听懂楚国公主的问题。可是这三个问题实在太像长辈见到小辈所问,召波不知公主为何用这种态度和他说话,他一时也不知道如何硬度,便转头看向了巴郎,巴郎刚要张口。公主一个眼神递给元暮,元暮便堵住巴郎道:“公主问的是召波王子,不是您巴郎大人。可能楚燕两地风俗不同,但是在我楚国营帐中,公主是主帅,手握重兵,荡平边境,公主就是这北疆的王!巴郎大人,现在在这大帐之中,连你我都算上,也不过是兵丁而已。既是普通一兵,又岂能乱了尊卑主次,扰了北疆王和贵族小王子的对谈?巴郎大人是读过书的人,大概也懂得我在说些什么吧?”

  巴郎看着这白脸青年,气的立刻面红耳赤起来。什么荡平边境的北疆王!荡平的可不就是他们燕国么!说到公主就自抬一级身份,居然敢称王,说到王子就非要加个小字,这楚人竟是这般目中无人,狂妄自傲!可是他确实堵住了嘴,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楚国公主是打赢了号称焉支山最强的巴图大军,他们也确实是来求和的。自古以来,成王败寇,现在的燕国,不过是一群被打败的流寇而已,哪里还有能和北疆王比肩的气势!

  大帐内的气氛就在这时缓和了许多,甚至公主的将士们也微微一笑,一副大人不把小人怪的样子。

  珍见无人答话,便笑了笑道:“我楚地的规矩,来者是客。你们既然来了,不妨在这里多盘桓几日。我这里确实也有事务要商议。”珍停了一下,又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没有这满堂的将士精忠报国,没有满城的百姓舍命相助,谁又能拿下北疆呢。今天既有燕地来客,我在这里也设下宴席,款待众将!传我的命令,只要是李城百姓,每人都可道县衙领酒领肉,全城百姓,共襄盛举!”

  此令一下,满帐欢呼。立刻有人搬来了安几,摆上几色果品,抬来了酒坛子。众人按照军阶高低依次入座,元暮在公主身旁伺候。公主命人将召波的桌子抬的离自己近些,又将自己案上的酒食分给他一些。

  召波被领到楚国公主身侧坐下,他似乎觉得那股安神的香甜气息更浓重了一些。他看了看自己案上花花绿绿的食物,并不敢动。而巴郎巴虎又离的他很远,宴席开始后,楚人的歌舞表演开始,丝竹声响阻断了召波和手下交流的可能。

  珍看到此景,想着召波也不过是十几岁而已。虽为敌方,但召波父亲病危,长兄无爱,第一次出燕国就是深入敌营,这番情景,自己也倒是颇能感同身受。她不禁心中动了三分怜悯之情,虽然脸上没有显露,但却道明:“召波王子,你不必担心酒食中有毒。我若想置你于死地,你们进入大帐时就可能被我乱刀砍死了,我又何须设宴款待你?”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道:“召波王子试试这酒,可还合你们燕人的口味?”

  召波年纪虽小,可燕国崇拜的是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好汉,他又怎么肯在楚国公主面前败下阵来。他端起来酒杯,喝个碗底朝天。这酒一入口,召波便知道是好酒,口味醇厚,余味绵长,倒是比他平日在古列延喝的更好些。不知道是不是楚宫的贡酒?想到这里召波神情便暗淡了一下。那太极宫号称金碧辉煌、奢华无比,果然连酒都比古列延的要好些。楚国公主穿金戴银,想必是个骄纵无边的狂人。她身边的侍卫也是伶牙俐齿,一副高人一等的样子。人真是不公平,楚国占了大量的好地,渔樵耕牧,哪样不让楚人吃的饱饱的?可是燕国呢,天生在恶劣的荒原中,人和牲畜都要拼了命才能有一丝喘息的空间。否则他们怎么会拼上性命也要拿到焉支山南坡的草原呢?只可惜他们败了,燕军也被打的元气大伤,恐怕是难再起事了。。。召波想到这里,突然打了一个激灵,从自怨自艾的情绪中清醒过来。他想到了自己的身份和使命,虽然手中毫无筹码,但是现在乃是燕人生死存亡的时刻,自己决不能将燕族先人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就这么白白地送给楚人。楚人虽赢了巴图,可要是想在他这里讨个便宜,哼,却也不那么容易。

  少年人的政治理念总是这么简单而单薄,纵然有再多理想,却抵不住现实的残酷。珍意味深长地看了召波一眼,又道:“召波王子可能不清楚,这酒说来普通,却也不普通。它的底子不过是焉支山的雪水和陇西的谷子而已。可焉支山的雪水清澈爽口,北疆的谷子饱满甜美,两者乃是世间难得的好物。由这两者酿造的酒,风味独特,颇受好评。你看下面,不论是我的将士还是你的随从,不都在大碗畅饮吗?可见只要通力合作,放下偏见,北疆的未来,不可限量啊。“

  见召波低头不语,珍又追了一句问道:“今年听说燕地是丰年,想来不少人家也有余粮去酿些酒吧?素闻燕地酷爱烈酒,不如我送几坛到你古列延,也请你父王兄长也品尝品尝。”

  召波还是没有说话。他虽然接触政事不多,但今年的年景却是知道的。本来今年焉支山迎来了难得的丰收,却偏偏赶上燕楚激战,巴图带走了大量的男丁,地里一下就荒了,牲畜也没人打理,把好好的一个丰年楞变成了荒年。别说酿酒了,怕是多少孤儿寡母都要饿死了,平日里车水马龙的古列延大集也人稀稀拉拉的,没有人,也没有货品来交易。

  这丝竹悦耳、美酒佳肴的盛宴哪里是让人来享受的,明明一口口吃的都是心机和韬略。珍见话已经送到召波心中,便不再多说,她心中自有盘算。

  珍又喝两杯,假装扶额道:“召波王子,我不胜酒力,今日就少陪了。”元暮扶起她,她略带愧疚道:“各位不必拘束,今日有酒有肉,自当开怀畅饮才是。”众人听到,连忙放下酒杯,恭送公主出帐。巴郎巴图虽不情愿地随着大家站起来,可想着这楚国公主不在,就没人盯紧召波王子,楚将们群龙无首,他们更好算计才是。

  这边珍和元暮一出帐,珍便吩咐道:“多派人手盯着他们,不许他们自己把消息传到燕国去。”元暮点点头,道:“放心吧。穆先生那边也带了好手快马过去,三五日之内,必有消息。”元暮话刚说完,珍的身子就靠了上来,珍脸色绯红,软软地道:“元暮哥哥。。。我难受。。。”

  元暮赶忙搂住她,一摸她的脸滚烫,就忍不住埋怨道:“是不是你又烧起来了?那你还喝那么多酒!”说着便将珍儿打横抱起来,道:“你撑着点,我立马送你回县衙。”

  珍儿搂住元暮的脖子,心思依旧在韬略上道:“你再派几个能喝的进去。就传我的命令,喝倒一个燕人,赏黄金二十。。。”

  元暮焦急地打断她道:“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别操心那么多了。账内有戚大人和成大人,再不行还有张德、管哥,哪一个能让燕人占了上风去?你啊,就好好歇着,等着穆先生的好消息吧。”

  珍儿听了这话,心中异常宽心。她索性将眼闭上,舒舒服服地随着元暮去为她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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