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受伤
“该死！”听见拓跋赤邢一喊，我才反应过来，方才莫不是有人要加害于我？
我对他报之以感恩的微笑，却见他扯着我的衣襟口怒气满满：“你还笑得出来？莫不是你同那顾邑设的局，反而要加害于我！”
这世风日下的，笑都有错了？
我真的想就地躺尸，这个五皇子不是顾邑口中与程梨昭“棋逢对手”吗？怎比我还蠢笨！
“你瞧见方才的场景，我就是有十条命，也断断不会拿自己的身子加害于你啊！”
而后果然印证了我的猜想，那纸糊的窗户片刻便被一行黑衣人闯破，姑奶奶我今年果然是犯太岁！不，是犯了太岁的太岁。
那一行黑衣人来势汹汹，纵使是我不懂武功，却也清楚地看见他们招招式式皆是朝着我的致命部位袭来。
拓跋赤邢不愧是个男人，也应了先前答应我的话，反击的模样也快狠准，不多时便有几个刺客陆续倒下，可陆续黑衣人多了些，那拓跋赤邢一人之力又护着个孱弱不禁打的我，明显落了下风，只能携了我夺窗而去。
黑衣人穷追不舍，我被他拎着行至城门口，现已宵禁想逃出城怕是不易，便朝着小树林处奔去，看见那熟悉的玄色身影时，我的眼泪都要不争气地落出来了。
那是，顾邑！
见他望着与我相贴的拓跋赤邢微微皱眉，霎时毫不客气地运掌，一把推开拓跋赤邢，将我轻轻揽在怀里。
“顾邑，我救了你的女人！你……”拓跋赤邢作势要运掌与顾邑拼上一回，却见那伙黑衣人已陆续赶到，便一溜烟地朝着黑处离去。
……方才，带着我逃跑时他怎没有此番这么迅速？
我难得闻见顾邑的气息，甚是靠谱，甚是靠谱！
不对，我才反应，靠谱你大爷的，要不是有个“绑架”我的拓跋赤邢，险些就死在那些人手中，这会儿指不定是在奈何桥呢还是饮了孟婆汤呢！
那一行黑衣人来至我们身前，隔着不过数米，却见人人手中都拿着箭弩，随着首领一声令下，不一会儿便万箭齐发。只感觉到我的脚已离地面数尺，许是我被顾邑完全护在怀里，只感受到那些箭凌厉的风声，在耳畔时时呼啸。
顾邑一手环抱着我的腰，一手轻轻覆盖住我的双眼，我感受到将我环住的人闷声几下，而后便完全没了知觉。
醒来之时，早已置身于原先客栈的房里，瞧见顾邑倚着靠窗的墙垣，阳光顺着满头的青丝洒下来，有种……
时光甚好的错觉？
见我醒来，他朝那时常相伴他左右的李将领吩咐了几句，便来到我床边，满目的担忧，看李将领离去的背影我方知定是昨晚他的随从及时赶到，将我们救了下来。
我只觉头昏脑涨，吃力起身后试探着问他：“昨晚，是怎回事？”
他淡淡地望着我，右手握紧我手腕道：“无妨，这次有我在，定能护你周全。”
想起昨日万箭齐发的场景，我心下一紧，想起昨夜拥我入怀的人，双手吃力地掀开他的左袖，才见袖间的内衫虽清晰可见包扎的缎布，却早已被染得鲜红，出血量着实惊人。
脑海间不经意出现了梦境中唤作君寻的姑娘，她当日所处的土地被染成鲜红的模样，心下一痛：“你倒是忍得住！为何不同说？”
他却只是淡淡一笑：“同你说，你也不能替我疼，那为何要让你知晓？”
我鼻子酸得很，眼眶模糊了些，轻轻抚过他的左臂道：“虽不能替你疼，却也能照顾你，你都这样还笑……我难受得紧！”
他以右臂搂着我的肩，笑意更浓道：“得你这番难受，我倒是觉得……即使没了这个胳膊，也委实不亏。”
我想着发怒，只是轻轻一动像是扯着他的伤口，他怕是伤得不轻倒嘶一气，便任由他这番搂住，也不再发作。
却听他道：“这次，我定是能护得住你！”
这几日在平城，我过得委实窝囊了些，因顾邑手臂中了几箭，单手活动显得不自如，自那日我给他披上一层锦袍，他便是日日缠着我，有小厮有随从不依，非要我替他着外衣。
然我也是个知恩图报之人，此番他为了我受伤，听他使唤了许久也是为承那护我周全的礼数，可几日下来，倒觉得他不像是在养伤，而却明明白白刻在他脸上的是，享受着我照顾他的恩情。
顾甘棠，你真是窝囊得紧。
我也在时不时想着，这些年我虽得罪的人多，但好歹也万不能因为我的无礼便要夺我性命，那夜的行刺究竟又是何故？
我与顾邑说起过几回，每每便叫他以旁事绕了开，想着他定自有打算，我便知趣地不再提及。
那晚之后，我听李恩提起，有两回耶律珩携了拓跋赤邢来拜见顾邑，许是为那着实不懂事的五皇子赔罪，可均被顾邑回绝了，唯独没有回绝的是……那一大批补血的药材。
“他将你绑了去，于情于理我本应将他也绑去悬在街市示众，然方与那周辽议和，万不能生出其他事情落人口实，再来你没伤到分毫，我便没什么可担心的了。那药材补品，便当作给你练手的……阿棠，你方才不是说要为我熬药吗？”
“……”
这老狐狸，倒是回回吃不得亏。
我原以为等他伤好我们便能启程继续南行，前些时日他还同我说起江南的六月，莲花开放，一片连着一片地生长，能一直蔓延到水天相接的地方。
抱着想要好好瞧上一瞧的愿望，却等来了一个让我呆滞的消息。
顾邑让我答应他无论听着什么消息，切莫太过伤心，我愣愣地点着头，不知为何心下一痛，却绝对也未曾预料这个消息对我的打击比这阵痛还要狠上千分万分。
“皇兄三日前驾崩了。”
“……”
“阿棠，我们启程回京。”
“……”
“太子应了遗照暂为掌政太子，四皇叔已回了封地，我怕是要回朝助晏钦稳定朝局。”
“……”
这些与我何干？我不过是个极为普通的女子，日日夜夜念叨着能有知足的日子便足矣，我生来得父皇母后的宠爱，一路走来又能得人照拂，已比上世间千千万万人幸运了。
可是，这极为平凡的日子，终究抵不过时间吗？
记得，离宫前拜见父皇之时，父皇的模样虽苍老，却万不是病危之态。
我拉着顾邑的袖口，终于同他问道：“父皇，是……何故驾崩的？”
他用手指轻轻划过我的耳际道：“御医症治是病故。”
病故？这些年，因为朝政繁忙，我是晓得父皇身上的小毛病颇多，可是万万要不了他的性命的，未等我说起，便听顾邑道：“交给我。”
我木讷地点着头，不晓得自己是如何原路回了京城。
我虽不是母后怀胎十月产下的女儿，却得了父皇母后万分的疼爱，父皇因日夜忙于国事却总少不了对我的关心，即使在我远离京城居也是庄的时日，他也常命人不远万里送来宫中我欢喜的事物，他虽比不得母后对我事事照拂，我清楚地晓得他对我是如何地疼爱。
原以为，他真的能承天下人所言——万岁。
如此，谁又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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