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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是人是鬼?


  毕乃尔吃饱喝足马上恢复了精神气,再加上周围准备护送自己的太平军更是踌躇满志,频频向陈得抱拳致谢,接过马缰绳翻身上马就要离去,没驶出丈许突然被陈得叫住。

  陈得来到毕乃尔跟前客气道:“教友,这一别不知何时再能相见,有一事本王实在不明,若不搞清楚实在寝食难安。”

  毕乃尔知道自己用不多久就可以见到自己心爱的女神,心情大好,欣然道:“从王请问,只要我知道的一定知无不信,信而不言。”

  “哈哈哈,”毕乃尔虽然错话连篇,把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成知无不信,信而不言,但是意思陈得还是听明白了,对眼前的洋人都说出这么深奥的词语暗自佩服,好奇道:“你冒着生命危险去六安见黄孛,不知为何?”

  毕乃尔红着脸羞赧道:“从王,不瞒你说,现在黄孛根本不在六安,我是去见我的未婚妻,她就是黄孛的姐姐黄淑娟,让从王见笑了。”

  陈得闻听吃惊地望着毕乃尔,心说这世上还有这么大的情种?快赶上孟姜女哭长城了,怕追问下去毕乃尔下不来台,陈得赶紧借着毕乃尔的话题问道:“刚才你说胜保率大军讨伐黄孛,难道黄孛真的反了?”

  当初陈得与老耿头在黄家大院护城河外相遇时,老耿头为了劝说陈得,曾经把独立团里的孙葵心、章馨海等众多以前是捻军和太平军的旧部指给陈得看,当时陈得就有一种预感,黄孛早晚有竖起义旗反朝廷那一天,没想到自己的预言还真的变成现实。

  陈得现在考虑的可不是多情种子如何千里寻芳,也不是抓紧时间去与捻军汇合,而是急迫想打听清楚黄孛是怎么反的,自己需不需要改变方向助黄孛一臂之力?一来还欠下黄孛的人情债,二呢为太平天国拉拢一个强大的帮手。如果一切真的属实,黄孛造反这件事对风雨飘渺中的太平天国来说不啻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有黄孛在北方抵抗清妖,太平军的压力也能减轻不少,陈得不由得竖起两耳聆听毕乃尔带给自己的意外之喜。

  毕乃尔人逢喜事精神爽,打开话匣子滔滔不绝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讲述一遍,除了不知道黄孛建立华夏帝国外一股脑全告之陈得,听得陈得又惊又喜,黄孛竟然把坚船利炮的洋人打得举手投降,这消息要是传回天京,不知天王洪秀全会做如何感想!

  “好好好,不愧是被冰康先生看中的人,果然非池中之物,连洋人都打得落花流水,真是羡慕死本王啦!”陈得对黄孛赞不绝口,知道独立团在战略上并没有处于下风,更增加了要帮黄孛一把的信心,热切道:“教友,我想率领手下去凤阳府支援黄孛的独立团,不知胜算能有几成把握?”

  “从王,你有多少人马?”

  “一万八千人。”

  毕乃尔心中暗笑,就这点人马去趟浑水,都不够胜保塞牙缝的,但是为了黄淑娟,毕乃尔也顾不上什么敌强我弱,哪怕有一百人敢冲上去毕乃尔都会拍手叫好,故作深思沉默不语,直到陈得等的不耐烦了才开口说道:“从王我看行,那密斯特尔·黄的独立团我是领教了,其战斗力比我们英法联军还彪悍,有你们在外围骚扰,我估计你们的胜算最少有八层,我就提前祝贺从王马到成功,大获全胜,最好一口气打进北京城去!”

  告别从王陈得,毕乃尔得意洋洋跟随一百多太平军向舒城方向驶去。由于这伙太平军都是陈得亲自挑选出来的精兵强将,再加上对周围的地形了如指掌,带着毕乃尔翻山越岭,淌涧过河如踏平地,避开大道专穿插于茅草之中,到达舒城东南一片树林里时只用去了两天时间,路上竟然没碰上一个清军。

  “教友,我们只能送你到这里了,再往前走就是清妖淮军的防区,你先隐藏在树林里,等天黑之后就向东走,”一位太平军首领指着远处说道:“往前走不到十里是一条官道,每隔半个时辰就会路过一支巡逻兵,你多加小心,过了官道一直往前走,直到遇到高山悬崖堵住你的去路再转向南,至于什么时候能够碰见独立团就看你自己的造化,祝教友一路顺风!”

  毕乃尔本想央求太平军一口气把自己送到独立团跟前得了,见对方把话说的这么明白只好放弃无谓的奢望,客客气气目送太平军消失不见,自己找一个隐蔽处隐藏起来,掏出一块干粮咬一口自言自语道:“靠,都他娘的小气鬼,走就走呗,还把马给牵走了,害得洋大爷我又得用脚丈量路程。”

  天黑之后,养足精神的毕乃尔开始悄悄地向官道方向潜去,摸黑走了大约一个多时辰才靠近官道,只见官道两侧每隔一百多米就点着一堆篝火,官道上人影绰绰,哪是半个时辰过一支巡逻兵?这他娘的快赶上铜墙铁壁了!气得毕乃尔把送自己的太平军挨个骂个遍,不停地画着十字求上帝保佑。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冻得直淌大鼻涕的毕乃尔实在忍耐不住,四脚着地向官道爬去,见没人注意自己,站起来撒腿就跑,刚刚越过官道就听两侧有人喊叫:“站住,站住,再不站住就开枪啦!”

  毕乃尔飞一样向草丛里蹿去,嘟嘟囔囔骂道:“靠,傻子才站住。”

  “快,有长毛越境,追!”

  少顷,黑夜中就响起乒乒乓乓的枪声,吓得毕乃尔使出吃奶的劲落荒而逃,两条大长腿一步就迈出两米多,不知摔了多少跤,跌了多少跟头,包裹没了,脑后的小辫子业已散开,披头散发要多狼狈有多狼狈,直到听不见枪声毕乃尔才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大气,连骂的力气都没了,一直到天空破晓才站起身准备继续逃亡路,这才发现水琴给自己预备的包裹丢失不见。

  毕乃尔望望荒郊野岭,再瞧瞧逃跑的路线,一时踌躇自己是回去找包裹还是继续赶路:回去等于送死,不回去又得饿死,最后毕乃尔一咬牙抽出唯一一件防身武器掉头向东走去,自我安慰道:“死也得离黄淑娟近些。”

  别说,一想起黄淑娟,毕乃尔浑身就充满了力量,感觉也没那么寒冷饥饿了,迈开大步向东走去……

  第二天毕乃尔终于看见高耸入云的拦路虎,饥寒交迫的身子又涌出一丝力量,紧紧腰带转向南行去。

  山道变得越来越崎岖,眼见太阳又要落山,毕乃尔心中不免焦急起来。白天还好对付,一到晚上实在难熬,挨冻受饿不说,四周鬼哭狼嚎之声仿佛勾魂似的,毕乃尔为此没睡过一个安稳觉,精神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

  毕乃尔踉踉跄跄爬上一座小山岗,突然一个七八户的小村寨豁然跃入毕乃尔眼帘,喜得毕乃尔也顾不上有没有危险,连滚带爬滚下山坡,只要让自己吃上一顿饱饭,睡一个安稳觉,就算被清军抓去砍头自己都认命了。

  走进村子,毕乃尔竟然发现村前村后躺着几十具尸骸,有男有女,有老有小,其中还夹杂着一条大黑狗,从趴在一具尸体上估计是为护主送了性命。毕乃尔推开一户人家的房门,屋里乱糟糟的破衣烂袜丢得满地都是,不用猜就知道此地不是遭了匪患就是被官兵洗劫一空,急忙翻箱倒柜找寻实物,可怜这家人比毕乃尔还穷,除了打碎的锅碗瓢盆外竟然没找到一粒粮食。

  毕乃尔连换两家,家家如此,气得毕乃尔真想一把火烧了茅草屋。一想起火,毕乃尔立刻来了精神,从村东头挨家挨户翻到西村口,终于在一家破坏比较小的屋子里找到一块打火石和一口完整的铁锅,点燃灶坑,连锅都不刷直接倒入清水,兴匆匆跑出茅草屋直奔那条死去的大黑狗。

  很快,茅屋里就弥漫着肉香味,早已饿的眼冒金星的毕乃尔哪管肉的生熟?用军刺割下一块狗肉狼吞虎咽往嘴里塞,狗肉还没咽下毕乃尔已经吃的满嘴是血,没等割下第二块狗肉感觉身后有动静,急忙转身瞧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从茅草里屋不知何时伸出一个黑漆漆的大脑袋,吓得毕乃尔一步蹿上灶台举着短刺惊恐道:“靠,你是人是鬼?”

  毕乃尔本就长得金发碧眼,再加上饥不择食吃的满嘴都是鲜血,活脱脱一个恶鬼显身,吓得“大黑脑袋”扑通跪在毕乃尔面前磕头如捣蒜告饶道:“鬼爷爷饶命啊,我不想死啊,外面有的是死人,你要是想吃人肉我给你背来,只要你饶我一条小命,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包括扒人皮剔骨头,嘣蹦蹦……”

  毕乃尔看看自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形象乐了,跳下灶台把大黑脑袋扶坐起来,自己回到锅旁重新捞出一块狗肉边吃边说道:“我不是鬼,是路过此地的洋人,你知道什么是洋人吗?”

  “大黑脑袋”两眼盯着毕乃尔手里的狗肉顺从道:“听说过,听说过,听说长毛那里就有不少长得蓝眼珠子的洋人。”

  “呵呵,你是不是也饿了?干嘛总盯着我手里的狗肉?”

  “大黑脑袋”舔舔嘴唇急忙点头。

  毕乃尔用刺刀插出一块狗肉,顺手从地上拣起半拉盘子把狗肉放在上面,走到“大黑脑袋”跟前递到面前说道:“你吃吧,反正这一锅狗肉我一人也吃不了,你们村里怎么死这么多人?不是遭了匪劫了吧?”

  “大黑脑袋”好像也是几日滴米未进,吃相比毕乃尔好不到哪去,不顾生熟连啃带咬不大一会儿就消灭的干干净净,一口气吃掉毕乃尔送过来的三块狗肉才倒出工夫说道:“洋爷爷,是洪家山的土匪,以前他们也没这么凶狠,抢完东西就走人,这次不知怎的了,抢完东西还杀人,我估计都是苏抠门带来的横祸,如果痛痛快快交出粮食和女人,全村的人怎么会受到连累?活该抢走他家的丫蛋当压寨夫人,这叫恶有恶报,该抢!”

  “谁是苏抠门?”

  “大黑脑袋”晃晃狗肉说道:“就是这条狗的主人,这老不死可坏呢,把丫蛋当成他家的摇钱树,非要嫁一个大户人家,这回可好,赔了夫人又折兵,当初要是许配给我哪有这祸事!”

  此时毕乃尔连吃带喝已经填得肚皮滚圆,打着饱嗝马上来了困意,转头瞧瞧屋内问道:“全村的人都死了,你怎么躲过一劫?难道那里面有藏人的地方?”

  “大黑脑袋”几块狗肉下肚也来了精神,呲牙笑道:“里屋有个炕洞,我就躲在那里逃过一劫,洋爷爷是不是乏了?要不你进去睡一觉,等你醒来我给你准备一桶热水,洗洗你身上的污泥。”

  毕乃尔虽然困的睁不开眼,但还没忘记潜在的危险,问道:“你们这个村子来没来过官兵?”

  “这……”大黑脑袋眨了眨黑白分明的眼睛,漆黑的脸庞也看不出什么表情,迟疑片刻说道:“没有,此地从来没有官兵来,倒是经常有太平军和捻军路过,你就放心睡一觉,烧完水我就到村外替你站岗,有什么生人来我立刻叫醒你。”

  毕乃尔闻听放下心,站起身晕晕乎乎走进屋内,“大黑脑袋”抢先两步走到土炕梢说道:“炕洞就在这里。”

  毕乃尔蹲下身子瞧了瞧只能钻进一条狗的洞口,摇摇头趴在炕上说道:“不用了,我就在这里眯一会儿,有什么动静赶紧叫醒我。”说完,鼾声四起,累得筋疲力竭的毕乃尔转眼间就沉睡过去……

  迷迷糊糊毕乃尔也不知睡了多长时间,感觉屋里有动静急忙睁开眼,发现站在自己身旁的竟然是朝思暮想的黄淑娟,一路的担惊受怕和孤苦伶仃瞬间转化为苦尽甘来的惊喜,激动的热泪盈眶,翻身扑进黄淑娟怀里“哇”地号哭起来,哭的悲悲戚戚魂断蓝桥,不停地呼喊着黄淑娟的名字,哭了大半天才止住耸动的双肩,抬起头没等擦干眼泪被黄淑娟一巴掌打翻炕上,就听一个鹰隼般的男人声音笑骂道:“操,睡觉还能做春梦,这洋毛子艳福不浅啊!哈哈哈……”

  毕乃尔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做了一个春秋大梦,刚想蹦起来就被一群如狼似虎的官兵摁在炕上,五花大绑像捆粽子绑的结结实实,一位官兵首领冷笑道:“洋鬼子,别做白日梦啦,跟我们走一趟吧!”

  毕乃尔知道自己凶多吉少,一肚子怨气化成仇恨,四处寻找告发自己的“大黑脑袋”,见其躲在一队官兵后面破口大骂:“我(操)你祖宗,我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你奶奶的,竟敢恩将仇报祸害我,等我脱离险境一定拧下你的大脑袋当球踢,让你这个比牲畜野兽更甚的告密者受到诅咒,像伊甸园里的蛇一样用肚子行走,终身吃土!”

  毕乃尔这一顿中外结合的叫骂,听在众官兵耳里即可笑又新奇,不仅不制止反而为毕乃尔喝彩叫好,感觉比看大戏还过瘾,毕乃尔被带出好远才停止叫骂,四处张望看有没有逃跑的机会,被一位官兵踹了一脚骂道:“你这个不知死活的洋毛子,为了抓你我们大人派出一哨人马来伺候你一个,你想往哪跑?这方圆几十里都是我们铭字营的天下,乖乖的听话省的受皮肉之苦。”

  毕乃尔闻听这伙官兵并不是胜保的队伍,悬着的心立刻放下一半,满脸堆笑问道:“这位兄弟,铭字营是哪部分的?”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再加上毕乃尔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官兵态度也有所缓和,沉声道:“我们是李鸿章大人手下的淮军,有什么话留着跟我们大人说,看清前面的路,省的被石子绊倒徒增皮肉之苦。”

  毕乃尔只听说过湘军,对刚成立不久的淮军一无所知,除了身上的短刺被没收外,内衣里的值钱古董还在,不由得又燃起希望,但愿铭字营的大人是个贪财的家伙,把身上的金银财宝全交上去或许能换回自己一条小命。一想到这毕乃尔就气不打一处来,回头怒视一眼跟在队伍后面的“大黑脑袋”,发誓万一碰到机会,不把这个“大黑脑袋”大卸八块连女神都不想了,临死之前也得抓个垫背的!

  队伍行驶了大约两个多小时来到一座军营,只见军营里一队队淮军正在操练,虽然都手执一把英法联军早已淘汰下来的前装燧发火枪,但也比胜保的军队强多了,看得毕乃尔啧啧称奇。

  淮军首领先把毕乃尔看押起来,然后带着“大黑脑袋”来到中军大帐向铭字营最高长官禀报。

  最高长官不是别人,正是跟黄孛在官亭恋恋不舍分别的刘铭传。

  此时的铭字营已经不是刚开始成立时的小打小闹,在接连打败太平军赖文光、吴建瀛和捻军增援部队后已经独立成军,队伍由原来的五百人马一下子扩编为拥有九千多人的大营,辖有左、中、右三军,每军六营,共十八个营;另外还有一个洋炮营,再加上亲兵营及幕僚人员可算是兵多将广,人才济济。

  势力是扩大了,但是困难也接踵而来,由于扩编过快,近万人马还是原来那些火枪,满打满算只有四千枝,愁得刘铭传正坐在案桌后寻思怎么写折子跟李鸿章讨要军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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