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初露头绪 2

　　楚宵没有说话，喝完了杯中最后的茶，拍了拍衣角，起身离开了将军府，直到跨出将军府的大门都没有回头。

　　“王爷，这就回去了？”楚平见自家主子脸色不好，知道在卫将军那头又受了气，跟在后面纠结了许久才问出声来。

　　楚宵大步朝前迈着，语速跟上了步子，“回去。”

　　“王爷，那这东西……”楚平手里捧着只精致的盒子，一副想放又不敢拿起来的样子，自家王爷怒火上来，说错一句，后果难料。

　　前面的人脚下一愣，拧过头，“还有这玩意儿。”脸上闪过一丝寥落，“不要了。”

　　“可是……”楚平想着可是宫里王爷连夜请人配出来的生肌散，连宫中御医都配不出来的方子，这样扔了，怪可惜的。

　　楚宵像是又想到什么，一把夺过盒子拿在手中瞧了会儿，“去找莫雪柔。”

　　楚平不懂自家主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早上也是他自己要来卫将军府上的，在这里受了将军的气，结果现在又说去找莫家大小姐，可主子什么时候把莫家大小姐放在心上过？哪怕人家小姐找上门来，又有哪一次不是吃了闭门羹走的？

　　前面的楚宵刚走，卫容就撑不住地瘫倒在椅子上，伤口不疼自然是不可能的，只是在人前又怎么能装出一副病态，她身为一朝将领，如若她都倒下，那北齐军心何人来定？只是相比自己，她更担心的还是楚宵，他前二十年里杀的人加起来，恐怕都比不上昨日死去的东夷死士，然而，若不是因为她，楚宵又何须亲自动手？不过莫雪柔说的话卫容想了很久，哪怕昨日她以为自己就要惨死东夷刀下的时候，她都想着楚宵这下死心了吧，这下可以心安理得娶了莫雪柔，而自己也不必再成为莫家大小姐眼里的那颗钉子。

　　卫容不懂别的，她只明白自己这样的身份某一天成为任何一个人的妻子，是会给对方招致杀身之祸的，东夷人想要她的性命，北齐的人也想要她的性命，死就死吧，没必要拖累其他人，她只有一条命，九泉之下的东夷亡魂足矣将她吞噬啃尽，哪有精力再背负一条无辜性命。

　　高墙大院里的莫大小姐此时还不知楚宵要来看她，只是过了午后才听婢女说，昨日卫大将军遇刺，三王爷就在将军府上等着，直到看到了卫大将军还有一口气吊着回来，才幸灾乐祸回了府。

　　一传十十传百，到了外人嘴里，楚宵的态度已从最先的“关爱朝臣”变成了“幸灾乐祸”，当然是为了迎合莫大小姐的心理，听了这话的莫雪柔心中欣喜，“玉屏，你说的可都是真的？”莫雪柔噙着帕子斜盖住半张脸，哪怕是在闺中吗，她依旧不忘自己的端庄仪态。

　　“那还能有假，外头都传疯了，现下连府里倒夜香的妈子都知道这朝野里，将军王爷碰头就像狗见着猫一样！”玉屏说得眉飞色舞，把那将军王爷剑拔弩张的气氛描绘得栩栩如生。

　　莫雪柔边听着边窃笑，看来楚宵对卫容果真无意，以前还真是自己多虑了，既然如此，只要等着宫里旨意下来，到时候他三王爷再想逍遥，也不敢抗旨不遵。

　　“小姐，三王爷来了。”说曹操曹操便到，外堂的丫鬟连跑带颠地冲进来，气都没顺过来。

　　这话音还没落下来，玉屏已然左手胭脂，右手水粉替莫雪柔摆弄起来，“小姐，咱得快点儿，王爷百年难登咱府一次，衣服怕是来不及换了，这支钗最衬小姐肤色，水粉要淡写，还有，小姐，来来来腮红点上。”玉屏手头动作极快，进来通风报信的丫头才喘了两口气，眼前便活脱脱站着个仙女儿了。

　　“玉屏，我们走吧。”莫雪柔又对着镜子里头细看了会儿，这才满意地出了屋子，她知道楚宵与自家父亲素来说不上话，今天一定是借着拜访父亲的幌子来见自己，这样一想，楚宵的心果真是在自个儿身上的。

　　莫雪柔步子迈得小而轻快，身怕晚了一步，与楚宵一起的时间便会短一些，“雪柔见过父亲，见过三王爷。”一入内堂，大家闺秀的风范便展露开来。

　　莫董昭很是欣慰自家女儿既出落得亭亭玉立，又知书达理，不知压了京中多少姑娘，“雪柔啊，今天王爷可是特地来看望你的啊。”

　　“雪，雪柔，承蒙王爷抬爱……”莫雪柔低着头，含羞抬眼望着楚宵，又极快地收回了视线。

　　楚宵略略扫过莫雪柔，下颚微沉，“楚平。”楚平捧着刚才一模一样的盒子从绕道楚宵身侧，“这是本王无意所得的生肌散，有事没事的时候用一用，对肌肤多半是有好处的，今天来得匆忙，本王也没准备什么，就当是，给莫小姐的见面礼罢了。”

　　楚平把盒子递过去，玉屏收在手里，莫雪柔眸里情不自禁地泛起喜色，谁说三王爷对自己无心？只不过是以前王爷他政事繁忙，未曾有时间顾及自己而已，现在想到自己，还不是变着法子的对自己好？

　　“多谢王爷一片心意。”莫雪柔这才徐徐颔首，两颊微红得笑了笑，那一笑在旁人眼里是足矣令满园春华失色的笑，楚宵看在眼里，只觉得有些恍惚，甚是无趣。

　　礼物也收到了，莫家本还打算留着楚宵用过晚膳再回去，反倒被一口回绝，”本王府中还有要事未曾处理，不便久留，先行告辞了。”

　　楚宵能来莫雪柔已然高兴得说不出话，又怎敢奢侈人家再留下来吃饭，莫家欢天喜地送走了王爷——-然而，这一夜莫家的风波这才刚刚开始。

　　“玉屏，你说王爷他送我这生肌散是几个意思啊？”莫雪柔小心打开盒子，一股草药气味迎面而来，香而不俗，十分耐闻。

　　玉屏同是替自家小姐高兴，附和道，“自然是要为我家小姐锦上添花，王爷觉得我家小姐这样的美人，再美都不为过啦。”

　　主仆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唱和着，莫雪柔自是沾着一点生肌散抹在手上，模样甚为陶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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