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前尘因果

　　暴雨中风声更紧了些，锋利的银链将天空割裂成无数的碎片，暴怒的苍天降下雷鸣轰击着黑压压的世界。是不平的愤怒？还是杀戮的喧嚣？

　　红，地面上到处都是血红之色，借着滂沱的大雨铺张开来，张牙舞爪的在地面肆虐，像是魔鬼的狂笑。

　　“不——！”一声惊叫将安静的打破，从睡梦中惊醒的人喘着粗气，前胸也起伏的厉害，惨白的脸上冷汗连连。

　　“嚯嚓，轰隆隆。”

　　林寒影猛然扭头惊恐的看向窗外，半开的窗子如同暴风雨下的孤舟随风飘摇，盛艳的梅树在此刻也化身成一双双鬼手朝她伸了过来。不、不、不要……

　　外面传来凌乱的奔跑声，只听“砰”的一声房门被冒然打开，听到这声音后刚刚披好外衫的慕瑾辰粗略的系了一下衣带便匆匆的从里间走了出来。少女只穿了件单薄的里衣，带着一身的水汽，乌发凌乱的搭着，模样儿颇为狼狈。单薄的衣衫勾勒出少女含苞待放的曲线，见此慕瑾辰先是有些愣神，随后立刻有些不悦的微微蹙起了好看的眉。

　　“仙尊。”像是见到救星一般，林寒影一个头扎进了慕瑾辰温暖的怀抱，稚气未脱的唤声里带着哽咽。被熟悉的清冽气息包裹全身，林寒影心下顿觉安稳了许多，这个怀抱就是她避风的港湾。

　　“哎。”慕瑾辰看着扑到自己怀中的少女低低叹了口气，抬手一挥间被林寒影暴力推开的房门轻轻的阖上。慕瑾辰动作温柔的替林寒影顺了顺凌乱的长发，同时又暗暗的运了法力用来温暖怀中少女冰冷的身体,“可是又做噩梦了？”初听雨声降落时他就已经醒来，心中挣扎了良久，雨势后来愈发的大了，伴随的电闪雷鸣之声更是吓人，慕瑾辰终究还是忍不住起身了，没想到影儿也在这个时候闯了进来。

　　“恩。”林寒影将头又贴近了慕瑾辰的胸膛几分，可怜的应着。

　　慕瑾辰半搂着林寒影来到自己的床前，“睡吧，我就在外间，莫怕。”

　　“仙……”林寒影急急的拉住慕瑾辰的手，话到嘴边却在看到慕瑾辰渐渐发冷的眼神时生生的止住了。林寒影低垂下头掩藏起落寞的眼神乖巧的点点了点头，听到慕瑾辰的脚步声走远了之后才缓缓的抬起头，苍白的脸上早已是泪流满面。

　　仙尊，我们是不是已经无法回到从前，呵呵，是我傻了，这明明就是奢求，最无力的奢求。若是可以，我多想回到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时候。亦或是我初来霊虚，是一个家破人亡的五岁孩童，而你，还是那位如同月华般的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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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天色依旧朦胧。莀葶苑的梅花看的正好，这若要是在凡间定要引得文人雅士云集一处饮酒赋诗一番，林寒影却只是匆匆的走过，她这行为放在凡间也定要让人轻蔑的说上一句俗人没风趣，可是他们怎会知道莀葶苑的梅花常开不败。

　　重重的掩上房门，林寒影眼中的泪水终于肆无忌惮的流了出来。背抵着冰冷的门板林寒影滑坐在地上，下唇已被她咬出了血花，这是苍白的脸上唯一的鲜艳。

　　慕瑾辰，老天为何要让我遇到你？在你的眼中我只不过就是一个囚徒而已，梦魂玉，若是没了梦魂玉你连看都不会再看我一眼吧！九年相伴，难道在你的心中我始终都只是帮你探查魔尊下落的工具而已么？你难道就没有、就没有……呵呵，是我傻了，你是仙界唯一的上仙，月华般高不可亲的你又怎会将我这样的“危险分子”正眼相看。

　　我这样的人早些死了不是更好？呵呵，呵呵……这世上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会像小南一样如此真诚的待她，可是那么好的小南却让她给害死了，是她，都是她，坡脚老道已经把话说的那么直白了，害人害己……

　　“影儿，骆音已经在殿外等你很久了，修炼之人最忌懈怠，若是连时间都无法遵守在修为上又如何能够精进。”

　　慕瑾辰清冷的传音让林寒影哭的更加悲痛，一直压抑的呜咽声低低的响起，这声音就像魔咒一样就连在梦里也不放过她，林寒影想她一定是疯了。

　　慕瑾辰温柔的是你，绝情的还是你。

　　“是，仙尊。”林寒影抚着房门站起身来，腿上传来的酥麻感提醒着她她已经在地上做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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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影儿。”骆音一个飞扑将林寒影抱进怀里，随后笑眯眯的伸出一双贼手朝林寒影而去，动作却是僵硬在了半路上，眼睛滴溜溜的四处看了一圈，哎，她怎么忘了呢，这可是慕师叔的锁尘殿啊，“影儿你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脱离兴奋的骆音这才发现林寒影自打出来就未说一字，那张让她爱不释手的小脸儿也是白的不像话。她可怜的影儿啊，到底是被谁虐待成这样啊？

　　林寒影扯出一个难看之极的笑容：“骆师姐，我没事，只是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情了。”她说的的确是真话，但也只是一半的真话。在最好的朋友面前，林寒影真的很想将心事一吐为快，可是现实让她只能将一切都压在心里。

　　对于林寒影的过去骆音很是清楚，心里不免为她难受起来：“好影儿，不要想那些不快乐的事情了，你看看，你现在有我们这么一大群的朋友。”骆音用两只手空画了一圈后将林寒影的手拉起，“而还有慕师叔，你不知道你能得慕师叔亲自教导让好多人羡慕的不得了，雪羽上仙啊。”一说到慕瑾辰，就连跳脱的骆音也带上了一脸的崇拜样儿。

　　骆音哪里知道，林寒影心中的痛正是那位人人敬仰的雪羽上仙。林寒影伸出手拍了拍双颊后重重的点了一下头：“恩，幸好我还有你们。”心中鼓励着自己将状态调整好，林寒影对着骆音一笑，“骆师姐我们走吧，去晚了无涯先生又要发我们了。”说到这儿林寒影调皮的咧了咧嘴。

　　“什么？今天竟然是无涯先生的课。”骆音嚎叫声响彻整个雾蕊峰，林中禽鸟被吓的四处逃窜。

　　只见骆音急匆匆的拉着林寒影上了飞剑，狠狠的挥手之后二人脚下的宝剑“嗖”的一声窜了出去。宝剑上的林寒影迎风流泪，呜呜呜～～～她错了，她真的错了，她怎么能在骆师姐面前提这么紧张的话题呢！楚师兄啊，影儿想念你啊～～～

　　下了飞剑林寒影只觉天旋地转，像是大喝特喝了掌刑司的百年陈酿。嘿嘿，天好蓝啊，地好白啊，不不不，云朵好白啊。咦？这个人是谁啊？怎么吹胡子瞪眼的全身冒火啊？

　　“骆师姐，你扯我袖子做什么？”林寒影迷茫的看着身旁吓成老鼠状的骆音，“还有楚师兄，你咳什么啊？难道你感冒啦？哎，掌门天天交给你那么多事情做，我看你都快要成陀螺了，没有一刻闲暇。”今天大家怎么都这么奇怪啊？

　　“林寒影。”

　　嘎？掌门的声音，林寒影全身打了一个激灵，惨了惨了，她刚才竟然当着掌门的面说他的坏话，她这不是作死是什么！林寒影立刻低下头做鸵鸟状：“掌门。”

　　“林寒影上课迟到还目无尊长，罚你抄写霊虚戒律一百遍，三日后交给我。”贺鸣气鼓鼓的看着迟到的骆、林二人，怎么他抽查这么一次就能逮着不合规矩的人呢，而且还是他两个师弟教导的弟子，尤其是这个林寒影，自打她来霊虚的第一起就不让喜欢，“还有你，骆音也罚抄霊虚戒律一百遍。”

　　“是，掌门师伯。”

　　“哼。”贺鸣拂袖而去，后面跟着幸灾乐祸的柳缁逸，丝毫不担心自家被罚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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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至傍晚，供弟子们随意出入的书房里，林寒影和骆音二人心酸无比的奋笔疾书，三天一百遍，课还要正常上，想想都头大。

　　“影儿你放心吧，慕师叔那面我已经送信儿过去了，师叔并没有指着什么，只让你在这三天里好好的反思。”提着夜宵过来的楚随风径直走到一张空桌前将食盒里的点心摆了出来，不过一想到刚才慕师叔的反应，还真是说不上来的怪异。

　　林寒影感激的对着楚随风一笑，心中却是苦涩，她怎会不明白，他让她反思的不只是今日之事，还有她对他的放肆绮念。

　　“唔～～～影儿快来吃啊，这点心好好吃。”甩开楚随风点着自己额头的手指，骆音幸福的呼唤着林寒影一起享受美食，戒律什么的让它都见鬼去吧！

　　不想了不想了，林寒影甩了甩头，船到桥头自然直，既然那抹月华如此的高不可攀，就让她将这份懵懂的情深埋心底吧！看着争抢着点心的楚、骆二人，林寒影开心的笑起来，朝二人跑去。想当初和他们二人初见之时，自己还是一个全身脏兮兮，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小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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