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许诺家不大，塞几个人就能感觉出满满的人气味儿，魏晋一踏进去，心里很是喜欢。但毕竟是别人家，他不敢多留，生怕打扰到这家人。
“那个婆婆，魏意就麻烦你们照顾了，万分感谢。她这几天的伙食费以及照顾费请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全部还上。我就不多留了，医院那边也还等着我去呢。”
许外婆疼惜道：“唉，我都听许诺讲了，你也是个可怜的孩子，那几些个钱就算了吧，外婆不缺那点钱，留着给自己买点吃的补补身子。”
魏晋眼珠子在眼框里转了两转，兴许是从没人跟自己说过这样关心人的话，被感动了，埋着头说了声谢谢就走了。
魏晋在沙发上躺着丝毫没察觉他哥哥不见了，仍安心的睡着。
那天手术进行的很顺利，魏晋需要住院观察几天顺带调养身子。那几天里，病房的床头柜上最少不了的就是书，每每许诺和朝越青领着魏意去看他，总能见到“温文少年阳光中阅书”的美妙画面。
魏晋住院七天，就连领期末卷子这样的大事儿都是许诺帮忙干的，她并不愿意干这种事儿，尤其是看到分数——她680，他750……
硬伤。
魏晋拿到分数后没说话，当时朝越青也在场，许诺当着两大学神的面儿真不好意思问朝越青的分数，实际上是不敢问。
虽然每次统一考试都要弄个年级排名，但同学们到手的只有自己在班上以及在全年级的名次，省二并不会特立个大型公告栏用于公布名次，因此名次和分数作为内部资料在老师的世界里传播。
而许诺特意回避这个敏感话题，朝越青也很识趣，闭口不提，所以传到许诺耳朵里的只有他的年级排名——No.1
久而久之，他的分数就成了一谜。
时间过的很快，魏晋出院后接魏意回了家，据知情人士透露，自从他跟“养父母”彻底闹翻后，他们就搬了出去，威胁说再也不提供任何抚养费，就算他死在外边儿也不管。
说难听的，他们没坑到房子，好歹能坑点魏晋父母留下的赡养费，那可不是个小数目。
魏晋巴不得他们赶紧走，赡养费就从没落到自己和妹妹身上，走了，好歹房子是他们的。
进入寒假后，天气越发冷了，年前还下了场雪。南方不比北方时常满天雪花飘的，还要暖气费什么的，即便是雪也不大，顶多下一晚上，第二天一早雪就化雨了，淋得一地潮湿。
就这样，气温依旧零下。
冬天昼短夜长，许爸下班回家天黑的跟隔壁家老王的黑狗似的。
“呼，外面可真冷啊！”许爸搓着手掌进门。
许妈把棉拖鞋给他拿去，“可不是吗，预报说今天零下五度呢。”
许爸不由地感慨：“果然，还是家暖和啊。欸对了，咱妈呢。你记得大冬天千万别让她出门，外面地又滑又湿，还冷，老人家的危险。”
许妈一边把他湿气的外套脱下一边说：“那是我亲妈，放心好了。咱们上班的时候，有许诺照顾着，没事。倒是你家那边怎么办？”
许妈问到他心坎里去了，都快过年了，公司里也放了假，没接许外婆回家前，他们商量好带许诺去乡下看望奶奶的，可现在……
他叹了口气：“我妈那边说，她腿脚不方便，在农村待惯了，不想来城里过年。”
许妈为难了：“可我妈这……这也过不去啊，你知道我家那边的情况的，如果我和许诺都走了，我妈岂不成了孤家老人？”
“我知道，恐怕咱妈时间也，诶诶你别哭啊，我不提了不提这事……要不这样，今年我去乡下给老娘过个年，你和许诺就陪着咱妈，这样成不？”
“那你那边能同意吗？”许妈苦着脸说。
“怎么不能？我给说说，会谅解的，你就放心吧。”
说完许爸给她擦了眼泪，让她端饭菜出来，自己快饿死了。
两人达成了共识，于是许诺这个年在家过。大年三十的前一天，许诺在厨房倒了两杯温开水送进外婆房里。
一到冬天，许外婆的身子骨就不大乐观了，三天有两天都躺在床上，棉被叠得老高，许诺看着就心疼。
朝越青在这个寒假里总是往她家跑，就连今天——大年三十的前一天，他都在，目前正跟许外婆聊趣儿。
许诺站门口，见这一老一小你来我往笑声不断，打心底里感觉暖意满满。
她笑道：“说这么久口渴了吧，喝点水，润润喉。”
朝越青接过来，给外婆一杯，“瞧您家孙女，多懂事，谁要是娶了她幸福一辈子。”
闻言，她笑着摇头：“就你嘴贫。”
许外婆咯咯地笑：“不贫不贫，朝家小子说的那是大实话，外婆就觉得好。”
许诺皱眉：“外婆，他跟你开玩笑呢，当不了真的。”
温热的水杯在许外婆枯槁的手掌心里转了两转，她说：“唉，许诺来，坐到外婆身边来。”
许诺乖乖过去。
她伸出手缓缓摸着许诺的额头和脸颊，声音是那种病中老人特有的虚弱无力和沙哑：“许诺啊，你是外婆一手带大的，外婆真想看到你成家立业，可惜没时间了……”
“外婆！”
“外婆的身子自己知道，咋说也活了八十多年，你们和你舅舅那点子事还瞒得过我？”
许诺：“……”
“治不好就是治不好了，外婆心里有数，你妈过得不错，我没什么可担心，倒是你啊许诺，外婆真担心，要不这样吧，我瞧着朝家小子就不错，你们俩登对。”
“噗……”朝越青笑了，许外婆话一放，真少了不少麻烦。
许诺暗地里踹了他一脚，然后一板正经地说：“外婆，咱们还是学生，考好大学才是正经事，还有，别老说自己活长活短的，活着就安安心心的活着，现在您是家里的宝昂，全家都得围着您，要是您还不趁机享享清福，等您好了可就没机会了啊。”
许外婆被教训得居然乐的合不拢嘴。
“好了好了，妈叫咱们吃饭，还有你赶紧回去，别蹭吃蹭喝的！”她一脚踢向朝越青。
他倒好，不知是不是学的隔壁家那条黑狗耍赖讨好主人的法子，对许外婆又微笑又发嗲，老人家心肠软，一个没忍住，又让他蹭了一顿饭。
更可恶的是，这小子居然夸许妈做菜比特级厨师做得还好吃，许妈一高兴，把菜饭打包了让他带去给他妈尝尝。
那可是她为夜宵准备的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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