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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永泽郡以西数里外有个小山村,百余户山民在小山窝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村口处立着一块石碑,上书果缘二字。这一日天朗气清,一个精瘦的汉子赶着一辆破牛车缓缓进了村子北边的单独小院。小院是先前一个走商所建,屋子俱是用的灰色石头垒砌,厨房边上是一个黢黑的柴房。那汉子将牛车卸下,牛就拴在大门边上,拎起车板上油布盖着的两个坛子,走到柴房门口。三短两长的叩击声响起后,沉重的门板打开一个缝隙,一个面容 阴冷的方脸汉子出现在门口,闪身让汉子进屋,哑声问道:“回来了?上边派人来了没有?”

  精瘦汉子身子微屈,恭敬道:“昨夜就来了,潜在翠锦阁。闲杂人太多,属下不敢擅自做主,大人的意思是?”

  “信物丢了,我受了伤,大皇子派的人才刚到,先按兵不动。万一那边想要过河拆桥,总不能引颈就戮。等,咱们的人先得探明这次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咳咳···”长长的一段话说完,牵扯了胸前的伤口,捂着胸猛咳两声后,方脸汉子的脸色已是一片惨白。“那个臭小子······”精瘦汉子低声骂道,心里想起人已经被处理掉,总觉得有点不踏实。鼻端闻到酒味,原来是方脸汉子已经将坛子启开,药酒的味道浓烈,精瘦汉子手下不停帮着为其换药包扎。胸前的伤口已经溃烂,方脸汉子咬着牙恨恨道:“那天来的两拨人还是没有弄清楚身份?”

  精瘦汉子道:“先来的还没有查清楚,后面的一批人手应是交易之人派来,只是与我们出了嫌隙,不肯全力相帮。”

  “不倒戈相向就不错了,先前出手的人身手太强,若不是他们鹬蚌相争,我这条命就交代了。”

  “现在边关查的严,咱们后援太少,还是要静观其变。”

  “唔,你这两日不要再出去了,既然留了暗号,咱们的人总会寻来的。”

  “是。”

  渌水苑中,陆续到来的各地才子皆聚首一处,有相识的甚至已经开始曲水流觞。传说京城高门之中流行起这前朝风气,诸人饮酒作诗不亦乐乎。沈宛陪着王琎僔等人在渌水边一个茅亭中品茶闲话,徐乾学曾拜王琎僔为座师,取中进士后留京为官,现已是翰林学士编修,二人多年未见,与沈成安亦是旧识,仍旧以师礼尊王琎僔。故人已逝,而沈宛已是出落得亭亭玉立,容颜娇美眼神清亮,左手轻抚袍袖为几人分茶。淡淡茶香沁人心脾,杯盏中静谧的山水图案缓缓消逝。徐乾学赞道:“点茶兴起不过岁余,贤侄女手法竟是出神入化,果真心灵手巧。”

  沈宛谦道:“世伯过誉,不过是闲暇时打发时间所做,难登大雅之堂。”

  “呵呵,若是世间人皆如贤侄女,擅分大计小计,天下之幸也。”太后宠幸新科举子刘长柏之事王琎僔亦是有所耳闻,盖因刘长柏文才平平,但是点茶手法精湛,阿谀拍马之功举世无双。斜觑一眼崔元浩,王琎僔不禁为徐乾学捏一把汗。这位可是太后亲侄子,若是徐乾学所言被宫中知晓,怕是不妥。却见崔元浩仿若没有听见,心中淡笑,也是,徐乾学脾气臭,宫里早已知晓,这些话也不知说过多少了吧。也不多想,两人转而谈起书画。徐乾学道是年初海国进贡,其中两幅画很是别致,看起来仿佛真的一般,朝中众人都觉得新奇不已。王琎僔笑道:“早年我在徐州游学之时曾见到一队海国商旅,其中一年轻人手持一方小像,说是自己未婚妻的画像。观之纤毫毕现栩栩如生,我亦是为之惊叹。那人说是海国特有的画技,叫什么油画,所画之物分外真实。”

  “原来恩师早已见过,我大靖画法历来追逐意境,海国画技倒是别具一格。”

  王琎僔抚须道:“诗画在于抒发心意,却是不必太过拘泥形式了。”

  “恩师所言甚是。”

  两人谈天论北,严承等人皆是获益匪浅,不知何时,小小茅亭中竟然围了十余人,都是来聆听两位大师的金玉良言。沈宛抿唇轻笑,也是静静地听着。忽然感觉有一道眼神盯着自己,转头见昨日月白长袍的护国公二公子懒懒斜靠在茅亭,眉目清隽,神态悠然,见自己转头,却是面无表情转过眼神。沈宛知道他在京城有才名,昨日在渌水苑中又遇到他被人奚落,自己还仗义执言了,可是看他的样子,似乎对自己有些嫌弃。罢了,有才之人皆桀骜,以后再不多事。

  忽地却听到一道清冽的声音发问,“两位先生,先前所言文人修习诗画是为修身养性,那朝廷科举选士,朝中尽是风花雪月之才,天下百姓所担忧的却只是三餐温饱,是否背道而驰呢?”

  竟是罗二公子在发问,有不认识的才子不屑道:“君子不修习己身,朝廷怎敢物尽其用?”

  “罗二公子?”徐乾学早有耳闻护国公府二公子诗画双绝,笑道:“修身齐家治国,修的不只是先贤著作诗画,更多的应是民生世事。二公子可觉得此话有道理?”

  “这,谢徐先生指点。”罗译是聪明人,只是世事无常,从前在书本上学的的知识渐渐与生活背道而驰,起初有些不太适应,但是当他睁开双眼看清这个世界,父兄的艰难让他迅速成长起来。回想从前,填词作诗风花雪月,自以为是畅意人生,却不料亲人在世俗中险遭迫害,嫡亲的兄长年纪轻轻就成了废人,国公府步履维艰。今日发问,不过是走上另一条道路的自己安抚内心罢了。抱拳道谢,带着小厮闲闲离去。这世上的闲适美好,就留给那些未被世俗沾染的人罢了。不期然地,一双清亮的眼眸从他脑海中浮过。

  小楼上,一身灰衣的靳亮捧着一个纸卷躬身站着。罗译一进屋,靳亮就道:“公子,这是顾公子遣人送来的,说是庭中桂花早开,特意临摹了送来与您共赏。”罗译抖开画纸,果真是一副桂花图,题词的地方空白着,想是要自己作诗。吩咐徐哲磨墨,想了一忽儿,大大题了闻香二字。

  “您不作诗?”徐哲惊讶问道。

  “作诗有何用?”罗译面带愠色,冷冷道:“还是没有人去探那个地方?”

  “我和靳呈眼睛不眨地守了这些天,确实没有可疑的人出现。”靳亮忙答道。

  “随我去看看。”

  “可是,您的行踪··”

  折扇刷地打开,罗译收敛一身冷意,淡淡笑道:“翠锦阁美人妖娆,本公子要摹一副美人图。”

  “是。”徐哲看着自家公子变得温润如玉的笑脸,心中腹诽,要不是一年前世子受伤,公子一直这样多好。

  主仆二人乘了马车在黄昏的时候来到翠锦阁,艳红的灯笼下老鸨珠翠满头,腆着脸将罗译迎入二楼如英的房间。浓烈的熏香扑面而来,薄施脂粉的如英扭着小腰上前:“公子好狠的心,这都两日没有来看人家了。”

  环着如英细腰跪坐在矮榻边,罗译捏着如英玉白的下巴,轻吸一口气笑道:“这不是来了,今儿的粉刚好合适。”

  “知道您喜欢,奴家陪您喝一杯酒。”腻白的胳臂捧着酒杯往罗恪嘴边凑,正待饮下,房门忽地被打开。酒液倾倒在罗恪衣襟上,如英娇叱一声:“哪个冤家,惊着我们公子了。”

  “小的该死,是醉酒的客人将小的撞了进来。”小厮捧着托盘上的酒壶哀哀求饶,罗译斜觑一眼,笑道:“无妨,就是你们翠锦阁的门太不禁撞了,出去,把门关好。”

  “诶,小的遵命。”小厮喏喏退出,徐哲匆匆跑来:“公子出了什么事?”

  “你死哪儿去了?不知道爷在办事?”罗译横眉。徐哲告饶道:“小的刚跑了一趟茅房,是哪个不长眼的扰了公子兴致,小的去叫老鸨来赔罪。”

  “去你的,叫了老鸨来分明就是给爷找晦气。滚出去看着门!””

  “是,是。”徐哲连滚带爬滚出房间,寻了一把木椅坐在廊下看舞姬跳舞。

  长廊转角处,崔元林面色冷凝问面前战战兢兢的小厮:“果真在招妓?”

  “是,如英姑娘亲自陪着,小的进去的时候只见满眼白肉,两人的嘴儿都快碰到一起了。”

  “叱,狗改不了吃屎。”扔出一个银锭,崔元林冷冷道:“给我盯着那个房间,有人出来立时来报。”

  “是,小的一定紧紧盯着。”

  留下一个目露精光的手下,双手负在身后转身进了转角处的房间。一人面带银色面具,见崔元林亮出腰间骷髅纹饰腰牌,起身右手握在胸前道:“乌都见过大人。”

  崔元林皱眉问道:“当日怎会引狼入室?”

  “这个,”银面具亦是愤慨道:“这就要问贵上诚意了,‘左左’一直负责与贵部交接,半月前正是交货的日子,好好的马匹在你们的人查验过后突然发狂,生铁中也全是易燃的硫磺等物。现在‘左左’下落不明,主上也很是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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